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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分钟以后门帘一动，克明红着脸从里面出来♀时觉慧已经走出堂屋了。
站在祖父窗下窃听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淑华，她看见觉慧，便走过来问：“三哥，你晓得五爸的事情吗？”
“我早就晓得了，”觉慧点头说←低声问淑华：“他们怎样会晓得的？”他把嘴朝祖父的房间一努。
淑华开始卖弄似地说了下面的话：“五爸在外头讨了姨太太，租了小公馆，家里头没有一个人晓得←把五婶陪嫁过来的金银首饰都拿去了，说是借给别人做样子，好久不还来″婶向他追问，他总是一味支吾着，后来五婶追问得急了，他才说是弄掉了←这两个月整天不在家，晚上回来得很晏，五婶自己一天忙着打牌，并不疑心什么◎天早晨五婶在他的衣袋里偶尔找到一张女人的照片，问他是哪个，他不肯说 好五婶下午到商业场去买东西，碰见一个女人坐着五爸的轿子，在商业场门口下轿，而且高忠还跟在后面↓今天便找个机会把高忠留在家里，逼着他说出五爸的事情。高忠果然说出来了″爸拿去的首饰，有的是拿去当卖了，有的是给那个新姨太了″婶才跑去告诉爷爷。……五爸的新姨太是个妓女，叫做什么‘礼拜一’。……”
淑华絮絮地说着，好像她的嘴一张开，就永远闭不住似的。觉慧对她所叙述的事情一点也不觉得新奇。而且他比她知道得更多，他曾经亲眼看见四叔到“金陵高寓”去←知道这个空虚的大家庭是一天一天地往衰落的路上走了』有什么力量可以拉住它℃父的努力没有用，任何人的努力也没有用‖祖父自己也已经走上这条灭亡的路了∑乎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通向光明的路口←又一次夸张地感觉到自己的道德力量超过了这个快要崩溃的大家庭∪情鼓舞着他，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地激动过←相信所谓父与子间的斗争快要结束了，那些为着争自由、爱情与知识的权利的斗争也不会再有悲惨的终局了》的时代快要完全消灭，而让位给另一个新的时代，这就是琴的时代，或者更可以说是许倩如的时代，也就是他和觉民的时代♀一代青年的力量决不是那个腐败的、脆弱的、甚至包含着种种罪恶的旧家庭所能够抵抗的·利是确定的了，无论什么力量都不能够把胜利给他们夺去←有着这样的自信←猛然抖一下身子，好像要把肩上多年来的痛苦的重丹掉←拿骄傲的、憎恨的眼光向四下看，他想：“等着看吧，你们的末日就要来了。”
他的这种心情自然是淑华所不了解的，她看见觉慧并不答话，好像对她的话感不到一点兴趣似的，她便悄悄地走开了↓连忙走到堂屋里去，就站在祖父的房门口偷偷朝里张望。
觉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不久他从窗户里瞥见克明带着克定回来。接着祖父的房里起了骂声，显然是祖父在责骂克定。“且不去管它！”他还是这样想☆声似乎凸了。窗下有许多人跑来跑去，似乎发生了意外的事情。“我原说我们家里的人都爱看把戏，”觉慧自语道。
外面响着唤人的声音⌒人和女人气咻咻地跑着。
“快去看，爷爷要打五爸了！”窗下有一个小孩跑过，遇到一个人迎面走来便站住了，兴奋地说了这句话♀个小孩就是觉群。
“那么你跑出去干什么？”问这句话的是觉英。
“我去喊六弟来看！……五爸这样大个人还要挨打！”觉群笑着说，马上跑出去了。
“这样大个人还要挨打，”这句话引动了觉慧的好奇心←走出房间向堂屋走去℃父的房门口站了四五个女人，她们正俯着身子从门帘缝里偷看里面←不愿意夹在她们中间，便又从堂屋走到窗下’阶上站了许多人在窃听房里的人讲话。还有几个人跪在窗下那两把椅子上，把脸贴着窗纸，从小洞里去窥探里面的动作。
没有听见板子的声音，并没有人在挨打。
“你这样大个人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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